文/雪糕
在聖誕節的時候，大家都在幹什麼呢？
參加聖誕聯歡？和舊同學的聖誕聚會？與情人共渡美好的節日？
反正我知道，宅在家中的人最沒出色。
我是百夜優一郎，十六歲的直正少年，自問比任人都要帥──至少現在我還是這麼認為。
一個人走在大街上，一枝枝佇立在路邊的黃色街燈，掛著一整條紅的綠的圓點。旁邊是發亮的一排開著的店鋪，對面也是亮著一排。商店都擺著琳琅滿目的精品，在鑽石燈下閃閃發光。
整個環境都充滿著耶誕節的氣氛，隨風播著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，為了節目牆上掛滿了霓虹燈的造型，多種不同的形狀一貶又一貶，讓人欣賞似的盯著那兒發呆。
縱使臨近深夜，人們似乎遺忘了歇息，沒有一格黑掉閉關的店鋪，街上的人流沒有絲毫消退，慶祝這個一年一度的節目，決定了今天註定是個無眠之日。
街上有些可憐單身的上班族，有些人穿著聖誕裝束向路過的途人銷售著產品，也有聖誕老人出沒，小孩子們都跑的奔前索要糖果。
但是，來得街上嘻嘻哈哈找快樂的人，都是一對一對閃死人的情侶，或是一大班歡樂的年輕人。
真是太糟糕了。
本來是不想呆在家中做只單身狗，所以見外面很熱鬧的樣子才出來走走罷了......沒想到一個人走在街上，更顯得自己是孤獨一人，根本是自虐的行為。
真不想承認只有自己是這樣。
自己所熟悉的人：筱婭，三葉，與一，君月，都不約而同地說要陪他(她)的男(女)朋友過一個甜甜密密的耶誕節，然後自己想找一個伴都沒有。
不知是其他人不識趣，我長得這麼帥竟然沒有女朋友，就沒有人想我這個俊男渡過耶誕節麼！
咳咳，自戀症又發作了。
沒辦法，我怎麼可能承認這是個名符其實的Lonely Christmas。
我要燒死你們，燒死你們這班情侶！
可是現實總是殘酷的。
繼續了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走，聽著街上廣播的歌曲，沒有跟著哼哼調子，因為壓根兒沒那個心情。
只是消耗著空閒的時間，不知在等什麼，在做什麼，該以什麼心情去迎接，總覺得心裡缺了一塊，感覺莫名的空虛。
難道沒情人就不能過一個快樂的聖誕麼？
自己呼出的空氣都形成一層薄霧，寒冷的微風在衣服邊穿透，侵蝕著自己的內心。
好冷。
雖然臨出門前穿了件厚厚的棕色大風衣，也拿了條長長的淺黃色圍巾，但是想到雙手依然曝露在零下的溫度中，就知道自己帶的衣服有點不足。
我摟緊了圍巾，把手捂在嘴上吹著熱氣，磨擦了兩手讓自己和暖一點。
天空毫無預兆地落下一顆又一顆的白點。
是雪。
突然想起以前和那個人相遇的一刻，也是同樣下著雪的冬天。
那時白雪落滿了地上，一步一步的腳陷入在冰雪之上，冰涼的地板凍得使人腳板顫慄。被父母拋棄到孤兒院怎麼可能開心，我那時只感覺到悲傷和灰冷，可是那一夜，溫暖毫無預兆地入侵了我的內心。那個人向自己伸出了小手，溫柔的藍眸注視著自己。
今後，我們就是家人了。
我那時不信，怎麼可能一見面是家人啊。
那人起勁地捉住我的手揮動。
我是百夜米迦爾，請多多指教哦。
我奇怪著那個人粗魯的行為，更奇怪著，為什麼那個人的手這麼溫暖，像是有股魔力讓人綣戀著，想要接近，觸碰他。
結果那天就和他結下了不解之緣，我一直和他愉快的生活著。
我什麼都愛和他比勁，有一天就是和他打架最後乾淨俐落的直躺在地面，我是怎麼都可會承認......他比我強。
可是，四年前的一天，他給一個富裕的家庭領養走了，然後到了國外就沒有再回來。
雖然還是有一直聯繫著，僅僅只是用手機訊息交談。
不知為何沒有打過一次電話，是因為怕聽到對方的聲音之後會更加思念麼？抱著這樣的想法，我到現在都沒曾提起過，一直渴望對方回來，直到聽到他的聲音為止。
我怎可以這麼自私呢？米迦這麼優秀，是要在外國好好發展的人.......
而且，我也再不要輸給他了。
我仰望著天空的白雪紛飛，人們都趕著拍照欣賞，稍微消除了些無聊，褲袋裡面的手機就沒有準備地震了一下。
我縮了縮肩把手機拿了出來一看。
【你有一條新訊息】
會是誰呢？
我趕緊按了按打開訊息。
"聖誕快樂，小優。"
來信者和訊息文字都是熟悉的，只有特有的來信者「百夜米迦爾」會親切的叫自己做「小優」。
從相識那天就這麼被叫著，之後也總是被叫著，偶然會因為窮追不捨而覺得煩人，其實一點也不討厭這樣。
漸漸也不討厭了，反正是現在最想聽到他的一句。
這個星期的回復都沒有回音，一年一次的祝賀說話算是久違了。不知為何收到他的訊息都會心跳加速，今次也是一樣。
然後，內心感覺和暖了一點。
我縮了縮身體，學著對方打回了同樣的訊息。
"聖誕快樂，米迦。"
我對著螢幕中的黑色文字愣了一會，才發送過去。
總覺得自己想親口跟他說，而不是透過訊息。
不過似乎不可能。
下一秒手又不自覺打了幾個字。
"想你回來。"
過了一秒我才發了瘋似的死按著刪除鍵。
我這個笨蛋在想什麼啊！
猛搖著頭揮走那些為難對方的想法，手機又震了一下。
"你收到什麼聖誕禮物呢，小優？"
這下子一把把我拉沉到谷底。
並不是沒有收到禮物，而通通都是不切實際的東西。
一大堆聖誕卡，送上祝你找到另一半的祝福。
這份禮物不知是該好笑還是諷刺，不留情地將我的單身屬性工作表露無遺。
"並沒有什麼特別的。"
我憤憤不平的急死碼著字發送回去。
果然還是最喜歡對方每次都會遠遠寄來的聖誕卡。
精美的硬卡紙上面是那人秀麗的筆跡，充滿著關心的說話，還有新一年的期待。
明明同樣也是聖誕卡，不知為何對方那張是最特別的，想要好好的收藏，卻又時不時拿出來看。
手握著那張聖誕卡，彷佛對方陪著自己，又彷佛不是。
差別就是握不住真正的溫暖。
等了一會對方又發來訊息。
"這幾天天氣很冷，小優謹記要多穿衣服，免得著涼了。"
.......
"我知道了。"
這樣的寒暄問暖，就感覺對方當自己是不會照顧自己的笨蛋一樣。
到底誰才是笨蛋啊。
思念從來是夏來冬去的，沒有盡頭。
四年來都沒見過一次面。
想要說著「你要去多久啊」，「不回來了麼」就會顯得自己不成熟。
飄在手中的雪，瞬間被體溫溶化成一滴水珠，冰冷的滑落在衣服與皮膚的隙縫裡。
真的好冷。
觸電似的縮了一下，我把手機放回了原處，手臂抱在懷中。
忽然某處在敲著清脆的當當聲，視線就這樣被吸引過去。
不夠二十米的位置，中央擺著一大棵十米高的聖誕樹，中間穿著小熊布偶的人揮動著手中的小鈴鐺。當當的脆響持續了一會兒。
一個小女孩在那處興奮地拉著站在旁邊的父母。
"爸爸媽媽，我要和他拍照！"
"好的好的。"
父母們都附和著女兒，舉起相機等著活潑的小女孩架起姿勢，和可愛的小熊布偶拍照。
"一、二、三、cheese~"
接著，又有幾對情侶吸引過去，輪流拍照。
那個人真是辛苦呢，為他人送上歡樂的時候，不知在寒風中站了多久。
我坐在旁邊的橫椅子上，靜靜的觀察著那樣的情境。
嚓卡嚓卡。
人潮迅速就散去了。
恍恍惚惚。
那個人型玩偶好像注意到我，正和我對視。十秒鐘後我覺得有些不對勁，那塊小熊的臉角度沒有離開過，他很明顯地看的是自己。
對方瞪得自己有點發麻，我趕緊離開視線。
但是，那個人似乎沒離開過視線，還一步一步的靠近過來，我更是緊張，身體一陣繃緊。
他該不會以為我想找他拍照吧。
也是啦，自己剛才一直盯著他。
他走到我面前，我眼尾瞅一瞅他，呆呆的玩偶表情看起來有點欠揍。
正想問他怎麼了的時候，我看到他從收到背後的手中拿出一枝玫瑰。
等一下，這是什麼節奏！？
他見我驚訝的樣子沒有反駁，反而雙手棒著那枝用花紙包著的花，端前了一些。
雖然他沒有說話，但這簡直是叫自己「收下吧，少年」。
"給我？不、不行的，我不能收下...."
我猛搖頭，把手擱在胸前，做了一個抗拒的姿勢。
一個大男人收什麼花啊。
而且突然收到花什麼的，想想也覺得奇怪......
然後，他彎下了身。
在我不夠二米的面前，猝不及防地半跪下來了。
臥槽他在幹嗎！？
"誒？等等一下、你快......快起來......"
他搖了搖頭，沉默地繼續那個端花的姿勢。
這也似乎引來了其他的側目。
"這是在表白麼......？"
"好可愛......"
某些小女生在小聲討論著，但還是傳到了我敏感的耳中。
難道你們他媽的沒發現我是男的嗎？
簡直沒眼看下去了。
"我......我收下就是了......！"
受不到這麼尷尬的場面，我幾乎是猛的站起來搶過對方手上的小花，好讓這個感人的場面儘快結束，不再吸引那些八卦的人的目光。
不知道臉是不是紅了，微微的發熱。
對方也重新站了起來，這次還沒萌生逃走的想法就一下子沖過來抱住我
我該如何是好。
我呆得忘記了掙扎，睜大著眼睛，手握著那玫瑰，只是受寵若驚地接受了他的擁抱。
大概這樣也掙脫不了。
這麼一抱才知道布偶裝下是跟我差不多身形的人。
這樣說那人極度可能是男生。
我那門子吸引的不是可愛的女生而是一名基佬，莫名地收過對方的花，還被他擁抱著，我整個人都不好了，根本是一場驚嚇的鬼故事。
但是這個懷抱卻又如此美好，寒風都吹不入毛茸茸的布偶裝，使得整個人頃刻暖了下來。
有點似曾相識的溫暖，令我想起了那個人。
在那個寒冷的夜晚中送上溫暖的人。
忘不掉的那個人。
"米迦......"
我不自覺喊了他的名字。
不知為何，腦袋一轉話到嘴邊就漏了出來。
很奇怪對吧，抱著我的人也會覺得奇怪，雖然現在這個莫名其妙的人也是。
然後，我很清楚地在耳邊聽到了，對方近在咫尺的聲音。
"......小優。"
我嚇得把花都扔在地上。
那個似曾相識的聲音。
比起那時這看起來更成熟，沒有幼年時的稚氣，有著同樣的溫柔。
唯一可以確認的是，只有那個人會這樣叫自己。
我不相信。
這一定是夢。
我愣在原地沒有反應，對方又把我摟得更緊。
"小優......小優......"
這是屬於那個人的聲音。
正值青春期變聲，更有男生磁性的聲音，非凡的吸引力。不知只是對著自己才這樣的。
在連續的呼喊中，也許是帶著等同的思念。
我忍不住回抱了他，相當於對方的力度。
把頭埋進對方的肩膀裡。
這個擁抱太溫暖了，眼角的淚水毫無防備地溢了出來。
"米迦......"
問不出對方出現的原因，到底何時回來。
這一刻通通都不重要。
腦袋一片混亂的我只能喊出對方的名字，還有緊緊攀著對方的背部。
到底是不是那個人還沒有完全的確認，儘管那聲音是騙人的，他其實沒有回來，也不會回來。
縱使是這樣足以令自己的腦袋亂作一團，全都是他回憶的片段。
"我好想你，米迦。"
只是將所有的壓抑情感發洩出來罷了。
要不是再大哭一場。
我沒故意忍著濕熱的眼淚，任由它從眼眶劃過凍紅的臉頰。
再沒管街上誰和誰一雙一對。
"哭什麼呢，笨蛋。"
他鬆開了擁抱，把頭套脫了下來，搖松了頭上有點淩亂的金髮。
眼睛是仍舊是溫柔的藍色，長大後不比透澈是更為深邃，像是經歷了風塵世俗，有萬語千言的情感沉澱在裡面。
可是還是一樣的，目不轉睛地，永遠凝視著自己。
不會移開視線。
這是看得見的真實。
我又不爭氣溢起了眼淚，趕快垂頭擦去。
"小優你這個愛哭鬼。"
我才不是愛哭鬼呢。
我不會承認的，這是第一次為了你才掉的眼淚。
他放下了礙事的頭套在地上，再次擁抱著我。
他在我的肩膀蹭著，滑溜溜的髮絲弄得耳朵癢癢的。
撩著撩著有點不爽，我又想起一個問題。
"為什麼回來了。"
為什麼沒有通知我，就這麼回來了。
"因為想見你囉。"
啊，騙子。
想見我也不須四年都給我不回來，然後給我這樣搞這大驚喜吧。
都不知該生氣好還是開心好。
我用手指卷了卷對方的頭髮，大力的嗅著對方那股令人安心的氣味。
要儘快適應一下，四年後這個他。
"這份聖誕禮物，小優不喜歡麼？"
混蛋。
為什麼會有那麼狡滑的人啊。
"不喜歡。"
我決絕的回答。
但沒放開手中的溫度。
"誒~明明就喜歡得要死~"
"吵死了！"
誰都沒想到重逢的我們處於只有兩人的世界，無視了周圍多少人投以異樣的目光。
"小優，我們到別的地方去。"
對方拉起了我的手，跑離了熱鬧人多的地方。
"去那兒？"
我疑惑地看著對方的背影，不知道對方所指的那個地方。
"跟著就對了。"
大概是什麼驚喜吧？
我這樣想著，對方拉著我到了無人影的後巷。
然後就那麼一瞬間，對方一把就將我壁咚到牆上，幾秒沒到就湊頭睹住了我的唇。
我還沒知道發生什麼，自己的雙手就被緊緊捉住，被壓在牆壁親吻。
期間感覺到對方的舌頭伸了進來，自己的唇被對方不緩不快地吸吮著，舔舐得乾燥的都變為濕潤。
對方微傾了頭在找尋著什麼，淺出深入的舌頭把我想說的話全都吞吐在口腔裡，耳邊只有令人發熱的濕滑交合聲，不知該是反抗還是配合好。
由於過於突然，沒能正常呼吸讓我的頭腦一陣空白，脫力似的任人擺佈。
只是自己像心臟病發般亂跳得可怕，對方其中有幾下有力度的抽空差點把自己的靈魂都抽了出來。
反抗的不是，享受的也不是。
這個不是家人的吻令人太過迷茫。
自從對方的嘴唇壓了過來就一發不可收拾，現在很想舔下那些從嘴角滑出的唾液。
待了一會對方才放離了唇瓣，撩起了自己的圍巾轉移到頸子以下的繼續親吻著。
這樣令人更加混亂了。
"米......米迦！你是怎麼了......！"
我起勁地推著窩在頸子裡的人，困擾地注視著他，停滯之間我感覺到臉部正在發熱。
對方抬起了頭，勾起了自己的下巴。
深藏欲望的神色在我腦海揮之不去。
"想吃掉你。"
低沉又媚惑的聲線，盯著自己的視線若逃不掉的吸了進去，身體不由自主的怔在原地。
我終於知道，要該怎去解讀為名喜歡的心情。
-完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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